到了太子府中，季老頭被關押起來，趙厚面上始終還是帶著點怒氣，今日楊淩遠公然挑釁他的忍耐底線，確實有些猖獗。可這人不像柳安得，在父皇面前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。加上並無實權，父皇對此人也未曾太過約束。

即便是常常出入翟月樓，即便隱約可知他與柳家有關，但父皇始終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！不想再挑明此事！不想在做過多深究！

半響，樓錦文倒是先開口問道，“太子殿下，不知那老頭要作何處置呢？”

趙厚想了想，“待查明此人，並未犯其他事，自然就會放了！當然，鬼影俠盜一日不捉拿到案，這泗安城中的百姓也是惶恐不安！還是需要多派人手，加強防備才是！”

樓錦文笑著拍起馬屁，“太子殿下果真英明！”

趙厚怒氣也漸漸消了下去，臉上神色恢覆如常，“樓大人，你近來倒是很閑，常常與錦書一起，呵呵！倒是兄弟情深的很啊！”

樓錦文一聽也是笑著道，“這都是家父希望下官無事的時候能多看著點錦書，免得他再惹禍端！家父年邁，經不起任何驚嚇，錦書幾次三番遇險，家父接連病倒！這為人子者又怎麽敢不聽從父親安排呢！只希望錦書能夠平安，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就安心了。”

這話說的動容，樓錦書面色不由多了幾分慚愧。

寒虛幾句之後，已近午時，莫非幾人也都告退回去。

出了太子府，莫非與樓錦書樓錦文抱拳道別，“莫非還有些事，就先走一步了！”

樓錦書想要挽留，可又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，只是看著拂煙癟了癟嘴，心道，今日不能多聊，回頭去驛站找拂煙，一定要好好與她聊聊！

直到莫非幾人的身影消失，樓錦書還眼巴巴的望著那方向，十分不舍。

樓錦文倒是沒有再說起拂煙，今日這太子與往日比起，確實成熟穩重了許多，將一向博學善於口才的楊淩遠都逼的啞口無言。加以時日，恐難對付了。

從太子府離開，走了過半行程，莫非忽而停下腳步，對著身側的拂煙莫雨道：“等等，掉頭，回太子府去！”

拂煙詫異看了他一眼，男子的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少女心中暗暗揣測，這是在避諱樓錦文嗎？當下未曾多言，只跟著他一起往回走。

入了太子府，趙厚早就將季老頭送到了廂房安置，請了府上的大夫診斷過。嘴上的傷有些感染，以至於大半個面部都有些潰爛。加上現在的天氣時有炎熱，又未能得到及時的醫治所以大夫看了也是搖頭。

提筆寫了藥方交給了趙厚才道，“這傷一時半會怕是好不全了，得多養著些！這咽喉也被燙傷，需多熬些米粥送服！或許三五月能夠痊愈！”

趙厚點頭，招手示意他退下，大夫行了禮就出去了！

莫非這才坐到季老頭床邊，季老頭眼中帶著笑意，似乎並不覺難受。可拂煙知道，這種傷痛絕非常人可以忍受。

季老頭目光四下轉動，看到拂煙，擡手向著她。拂煙急忙上前，握住季老頭的手，季老頭嘴角抽動了兩下，發出簡單的音節，少女知他這是感謝之意，忙道：“怪老頭，你別說話，大夫說你的傷要好好養著，等你的傷好了，我就告訴你開鎖的技巧。”

季老頭聽了這話，眼底的笑意更濃，連連點頭。

莫非起身對太子拜謝行禮，“這一次多虧殿下幫忙，才能就下季老頭！眼下還要麻煩殿下來照顧季老頭，下官實在有些惶恐！”

趙厚笑道，“你我之間無須這般多禮！不過看你今日，多番避諱樓錦文，可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？”

莫非搖了搖頭，“微臣也不清楚，不過這些事情，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！畢竟這也牽連著殿下，慎重一些總不會有錯！”

趙厚點頭，神色微沈，“你處處替本王考慮周詳，其實本王無心帝位，先前是因為你和莫將軍受柳家暗算，本王不想你蒙受不白之冤才會插手！無奈之後父皇又將這太子之位傳於本王，本王並不想摻和進這樣的爭鬥裏，如今卻不得不與朝中那些背地使壞的人爭上一爭!”

說到這裏，不由嘆了口氣，“沒想到，私鹽案一事背後竟有這麽多牽扯，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勾當，不知枉送了多少無辜人性命！看來這一次，本王是躲不過這是非紛擾了！”

莫非與趙厚也算是自幼相識，趙厚秉性純良，卻是沒有爭權的心思。不然也不會一直碌碌無為，得不到皇上賞識。要不是柳家太過急於求成，趙牧又太過得意忘形，惹惱了皇上，加上趙厚幾次的提議得到皇上讚賞，恐怕太子之位也不會交給趙厚。

若真是給了趙牧，東璃的百姓會更加疾苦，滅國是遲早的事情！

沒有國就沒有家，這是父親從小就告誡他的道理。他時刻謹記在心，從不敢忘記。他恨透了那些貪官汙吏，恨透了他們草菅人命，還活的瀟灑自如。每一次看到那些百姓，他心中的那份怒火總是忍不住，而他卻根本無能為力。想要幫助這些百姓，他必須有足夠的能力，趙厚的賢德是他所欽佩的，這才甘願一直在背後支持！

莫非清楚趙厚無心爭奪權位，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就能夠置身事外的！只要趙厚有一點威脅到趙牧的地方，柳安得都絕不會手軟。

他亦是不會眼睜睜看著趙厚遭人陷害！

目光裏多了幾分沈著，也多了幾分黯淡，東璃似乎越來越混沌了。

“太子殿下仁德，是東璃百姓之福！不過聽說八皇子要回京了！”

趙厚早就聽說，不過近日來忙著私鹽案的事情，一直沒有機會與他說起。眼下莫非提了出來，他自然明白莫非想說什麽。當年八皇子趙崢從小身子羸弱，很早就被送去了湘渝之地養病，相處不多，也不知他現在到底如何。此時回來，的確是有些湊巧了。

一抹餘光看著窗外，秋風漸起，東璃的天似乎每天都在變。

“八哥從小就比我們同輩兄弟出眾，父皇也是極為看重。若不是身子骨弱了一些，恐怕太子之位也輪不到本王來坐！”趙厚說著竟是一笑，“你的擔憂本王都知道，只是這麽多年，八哥素來不問政事，若是有心要爭，也該在父皇立儲的時候回來了！”

莫非眉角輕佻，這話雖不錯，可今日這回來的時機卻是比之前更好！柳家的勢力大大受損，三皇子背後的擁護者也被清除不少，相比之下，太子與三皇子現在可以說是勢均力敵。如今，就怕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！

莫非沒有明說其意，看來之後，他也要更為慎重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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